世間的痛苦猶如針織毛衣一般,一層層地鉤織起來后,痛苦倒變得可以穿在身上了。
每個生命總有很多的不滿,咱家大胖橘不滿每頓都吃不飽,小胖橘則不滿天氣這么冷。這些所謂的不滿有一個家承載著,至少還有咱跟它們一起經歷不滿。
可流浪貓呢?它們的不滿或許并不是咱們所想的那么多,可它們的每一個不滿都只能默默承受,因為它們背后沒有家,唯有冰涼的街道和刺骨的寒風。
唯有小貓還能感受到一絲溫暖,它們有一個小小的“家”,這個家雖然短暫,但至少讓它們曾經有過媽媽。
可絕望總是會在一個本沒有了希望的生命中出現,若貓媽媽也累了、病了、無力生活了,等待小貓的或許唯有跟著媽媽一起走完這個痛苦的喵生。
一只瘦弱不堪的小貓蹲在街上,略顯暖和的陽光正好照在它的身上,滿是眼屎的雙眼卻一直看著面前的流浪貓,那是它的媽媽。
作為一只流浪小貓,能這樣明顯地出現在大街上,除了迫不得已外,還與它的貓媽媽有關。
對面的貓媽媽不比小貓好到哪里去,它也很餓,但為了小貓,它還是在不遠處警惕地觀察周圍,一有人靠近就躲在墻后面,同時發出焦急的喵叫聲來催促小貓趕緊離開。
小貓沒有回應貓媽媽的催促,它仍舊蹲在原地,無論旁邊是行人路過,還是垃圾袋被風吹過,它的雙眼始終看著貓媽媽的方向,那模樣就如愛貓盯著咱們要吃東西一般,“我餓了”。
被自己的孩子用一種期待般的可憐眼神看著,貓媽媽也只能在墻角繼續蹲著守護小貓。沒過一會兒,饑餓的貓媽媽也側躺在了地上,它的雙眼則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的樹里先生,稍有不對就會起身躲開。
即使再冷漠的人,在見著這對貓母子因為饑寒交迫而彼此“對立”時,心中也難以平復。
這讓咱想到了一幅叫做《饑餓的蘇丹》的照片,里面的小孩和禿鷲不就是這樣對立著嗎?
只是小貓終究沒有小孩那般絕望,至少它還有媽媽;貓媽媽也終究沒有禿鷲那般“無情”,至少它還在保護小貓。
樹里先生拿著一盒碎肉走到了小貓身邊,這是他第二次靠近小貓。第一次靠近小貓時,小貓跟著貓媽媽跑掉了,然后他就在這兒追上了小貓。
小貓沒在乎樹里先生的靠近,它想睡覺,瞇著的雙眼好似再難打開一般,即使貓媽媽在不遠處發出喵叫聲,它也只是改變了一個坐姿。
對于流浪貓而言,沒有什么比食物更重要了,因此它們的活動能被人類用食物束縛住,它們的信任能被人類用食物換來,就連它們自己,也能被人類用食物帶回家中。
饑餓的小貓聞到了美味的碎肉,它立馬站立了起來,嘴中的無聲喵叫似乎在催促樹里先生把碎肉放在地上。
只是樹里先生并沒有放下手中的碎肉,他要把小貓帶到幾度想要離去的貓媽媽身邊,不然貓媽媽可能真的會獨自離開。
同樣是無力地躺在地上,小貓能在見到食物時立馬站起來,因為它只是餓了;可貓媽媽不能,即使碎肉放在了它的面前,它也只是側躺著吃,因為它為了讓小貓活下去而付出了很多,它已經不能容許自己再失去孩子了。
終于吃著碎肉的小貓顯得格外開心,只剩小半截的尾巴時不時地晃動一下,小嘴則恨不得一口吃下兩塊碎肉。
這倒讓旁邊的貓媽媽跟著輕松了許多,它半蹲著身子吃著碎肉,眼神從小貓身上飄過時,竟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。
看著貓母子蹲在一起吃著碎肉,早已看過無數次流浪貓的悲傷境遇的樹里先生仍難免深受觸動。
他不認識這對貓母子,只是在外旅游時偶然碰見的,但能用一盒碎肉幫助一個快要支離破碎的流浪貓家庭,他從未覺得不值。
貓母子安靜地吃著面前的碎肉,彼此都深知一頓飽飯對它們是有多么的重要。
雖然這頓飽飯是一位陌生人送來的,但早已餓得發暈的它們可不會在乎是否有危險。
樹里先生從始至終都沒有觸碰到貓母子,因為彼此接觸的時間太短,短得連貓媽媽帶著小貓離開時都沒有給樹里先生打招呼,就那樣消失在了陰暗的小巷里。
至于樹里先生為何不救……因為那不是他的家鄉,可沒有那么多的救貓活動,他也只是一個過客,救不完的。

